許村眾生相之一

在許村的籃球場上,費查仁算是一個籃球愛好者。但他打了籃球許多年,球技卻不曾進步。有一次,費查仁突然坐下來,感慨萬分地說了以下一段話:

「我打了籃球已十年有多了,如果籃球場上有人喊「勁人」兩個字,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我。但我的球技又不會差過一個初學者,所以我的水準算普通吧!」

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說這段話,然後他繼續講:「在籃球場上,浮浮沉沉這麼多年,當年我可是學校籃球隊成員,不過拿不到什麼成績。現在離開中學後,只是有空才出來打球。這麼多年以來,我都在想,究竟我在籃球場上的角色是什麼。現在,我卒之找到了,我想分享給你聽。」

我想整個許村根本沒有人會有興趣去聽,包括我在內,所以拒絕他的好意後便走開了。

他追了上來,說道:「你不聽,就沒有人聽了,而且這種切身的體會是別人感受不到的。」原來其他人都拒絕了他的好意。

「不好意思,我有事要趕著回家做。」我急步回家,查仁依然跟著我。當我來到家門口,不客氣地對他說:「現在到我家門口了,不好意思,還是下次吧!」心想這下子卒之可以擺脫他,豈料我卻找不到鎖匙,真倒霉。無可奈何之下,只好答應聽他的分享。

「我覺得籃球場上,都需要一些球技不厲害的人,引申到這個社會,都需要一些不厲害的人。就拿打籃球來說,如果隊伍中,每個人都厲害,那麼他們表現的機會就均等了,比較厲害的人,就很難有突出的表現。而且平常打球,也是運動運動,發洩生活的壓力。所以,人家說我打球差,我從今開始,都不再介意了。這個世界需要有弱者,人需要同時扮演強者和弱者,我正正在籃球場上扮演著相對的弱者。」

他說得頭頭是道,但我只覺得這個球技不如人的查仁,在替自己抱不平。以為他說完了,我就說:「對,你說得真對,原來你在球場上兼任著如此重大的使命,我對你都刮目相看啦!你真犧牲小我,完成大我呀!」

他聽我這麼一說,似乎目的已達到了,便拂袖而去。走的時候,還要補充一句:

「別這麼說,我只是替弱者找到生存的理由而已。你明白了我的話,就替我消了心頭的鬱結。走了,籃球場上再會。」

我無奈地繼續站在家門口,等人回家開門。而之後的兩個月,我都沒有去籃球場。